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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溪灶烟里的杀猪饭!看的我清口水直流




在我们这个西南边陲小县城,每年的农历十月开始,就到了吃杀猪饭的时候,在冬月达到鼎盛,甚至会一直延续到春节前。

在这里,杀猪饭堪比过年,甚至比春节还热闹。有的家庭杀一头猪,有杀四五头的,但多数都会杀两头,一头用于待客,一头自己腌制储存,办客桌数五桌八桌不少,二三十桌不多。它像一种无声的召集令,更是联结情感的纽带,把散落在城市里的游子唤回故乡,让长大的孩子再次围坐在父母身边,请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来吃一顿,给孤寡老人端一碗热汤,送一些给没养猪的亲戚。食物的热气,裹挟着人情的热度。那一口熟悉的味道,承载的是一整年的牵挂。

有时候,一天有好几家朋友邀约吃杀猪饭,顾不过来的时候,总感觉有些对不住这份情谊。



清晨,村寨里此起彼伏的猪叫声,伴着蒸腾的热气。天刚蒙亮,婆婆家的灶屋就飘起了烟——不是寻常的炊烟,是裹着肉香、裹着热闹的雾,在冷得缩脖子的冬晨里,把通往老屋的半条巷子都焐暖了。今天是老家的杀猪饭,是一件“大事”,提前一段时间就开始筹划

出县城在老家的外面一个村拐了弯因为修路的原因,熟悉的水泥路面变成坑洼的土路,轮胎碾过碎石的“咯吱”声,竟比任何乡音都先勾出乡愁。后备箱里的东西还没卸,远远就望见老家的烟囱——那股裹着肉香的灶烟,和印象中一模一样,瞬间把记忆拉回趴在灶边等酥肉的童年。

现在,村里会杀猪的匠人已经不多,要提前几天就定好。他们的默契从鸡叫就开始了,隔壁王伯揣着磨得锃亮的尖刀来,袖口还沾着自家菜地的泥土;村西的李叔扛着长木凳,凳面磨得光滑,是年年杀猪的“老伙计”;连刚成家的小年轻都主动搭手,攥着麻绳的手劲足,脸憋得通红也不肯松。几人围着案板站定,喊一声号子,沉重的年猪便稳稳架上案板,铁锅里的水早滚得翻花,大灶膛里的柴火烧得红旺,火星子溅在黑黢黢的灶台上,像撒了把碎金。王伯下刀利落,李叔接血旺的盆端得稳,年轻小伙则麻利地往猪身上浇热水,蒸汽混着汗味,在晨光里氤氲出一层暖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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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拉猪、按倒并合力把猪抬上案板,随着猪的嚎叫和挣扎,在四五人的配合下,手起刀落之间,褪毛、分解等一气呵成,白肉粉肠堆得冒尖,刀背一敲案板,整条巷子的狗都支棱起耳朵。男人们挽着袖子剖肉,女人们在灶房忙碌,连半大的孩子都举着刚摘的芫荽,在灶边探头探脑。锅里一直冒热气的被不时投入的粉肠、五花肉的油花等浸得发亮。

院子,是力的角斗场;厨房里,膛里的柴火“噼啪”作响,是低沉而稳定的鼓点大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翻滚,是持续的白噪音。菜刀与砧板碰撞,发出密集清脆的“噔噔”声,时而急促,时而舒缓,像另一种节奏的切割。女人们围在灶边,构成了这个温热世界的核心。她们的身影被灶火和蒸汽晕染得有些模糊,却异常忙碌而有序。

当院的喧嚣渐渐平息,响起刮毛刀与猪皮摩擦的“沙沙”声时,厨房里的第一波高潮已然到来。一盘盘泛着油光的蒜苗炒五花肉被端了出来,紧接着是咕嘟着气泡的白菜血旺,还有油炸排骨、小炒肉、豆尖煮豆腐、炸粉肠,一系列杀猪饭早晨新鲜标配鱼贯而出,香气蛮横地席卷了整个院子。男人们带着一身土腥和汗味围拢过来,洗净手,脸上的肃杀被灶火映出的暖光柔和。女人们解下围裙,擦着手,看着狼吞虎咽的男人们和孩子,脸上露出一种满足的疲惫。



早饭后,锅灶依然温热,帮忙的妇人们准备下午杀猪饭的正餐,她们的战场在灶屋和院子热气是这里的主宰它从每一口锅里蒸腾起来,汇聚成一片白蒙蒙的雾。发梢被濡湿了,贴在额角,脸庞被烤得红扑扑的,沁着细密的汗珠。这热气带着复杂的味道:滚油的暴烈、炖肉的醇厚、蒸的甜糯、以及姜蒜被拍开的辛香……所有这些气息,都被水汽调和、融合,变成一种庞大、温暖、极具包容性的“家”和“宴”的味道。这味道像一道无形的、柔软的屏障,将院那场生命交接的凛冽与沉重,妥帖地包裹、消化,并转化为养育生命的滋养。

她们偶尔也大声说笑,话题从猪肉的价格跳到孩子的期末考,跳到谁家新媳妇的针线,跳跃而家常。这笑声和絮语,是厨房协奏曲里明亮的音符。她们是整个“杀猪饭”仪式的转换中枢——男人负责分解生命,获取原料;而女人负责点化食物,赋予其味道与温度,将其变为连接人与人、慰藉肠胃与心灵的盛宴。



张婶负责切肉,李姐负责做各种蒸菜,排骨和肉泥在案板上“咚咚”响,千张肉、粉蒸肉、粉蒸排骨、百合圆子等在碗里堆放得整齐;刘姨摘菜洗菜,芫荽、蒜苗堆了满满一筐,菜刀切得“笃笃”,葱花姜末备够;连腿脚不便的陈奶奶都拄着拐杖来,坐在灶边添柴,柴火添得匀,灶火燃得旺,嘴里还念叨着“多烧两把,肉炖得烂乎”。谁的盆不够用了,喊一声就有回应;谁的锅里缺把盐,转身就有人递过来,不用客套,不用道谢,仿佛在自家忙活一般。

孩子们也不闲着,被指派一趟趟跑得起劲,水桶晃悠着溅湿裤脚,也笑得欢;或是蹲在墙角,帮着分拣刚摘的菜叶子,把黄叶子挑出来,绿叶子码好,偶尔一根萝卜嚼嚼有胆大的孩子凑到院子里,看大人们剖肉和装香肠,被王伯笑着拍一下脑袋,递过一块刚割下的猪板油,让他拿去给灶屋的女人们炼油,并帮忙给香肠绑线。

忙到晌午,没人提“帮忙”二字,却人人都把活计揽在身上。王伯杀完猪,又去帮着劈柴;李叔收拾完肠肚,转身就去烧洗猪头;女人们间或倒一杯茶递过去,一句“歇会儿再干”,比任何客套话都暖。这邻里间的帮衬,就像杀猪饭里的猪油,看似平常,却把所有的忙碌都润得香软,把日子里的疏离都融得滚烫。



灶边的几个火炉最是热闹。一边炖着排骨萝卜块,甜香顺着桶沿往外钻;一边煮着肠肚,沸水里翻着油花,混着姜葱的辛气,把“烟火气”三个字熬得实实在在,另一边十来层的蒸笼高高层叠,各式蒸菜热气腾腾。竹筐里的酥肉是刚炸好的,金黄的壳裹着嫩肉,咬开还烫嘴,孩子们攥着一坨躲到柴堆旁,油星子蹭在衣服上,也顾不上擦。

下午开席时,院子里的桌子早摆得满满当当。碗盘是粗糙的,菜是堆尖的:粉蒸肉裹着米粉香,红烧肉浸着酱油色,血旺颤巍巍卧在酸汤里,撒一把芫荽和糊辣椒,红的绿的亮得晃眼。最馋人的是那碗刚从菜园子里拔来洗干净的绿油油的青菜,沾一下裹着芝麻、香菜、葱姜和糊辣椒的蘸水碗,淋一勺滚烫的油,“滋啦”一声,香得人直吸鼻子。



没人讲究吃相,筷子碰着碗沿叮当响,热汤暖了冻红的手,肥肉润了寡淡的胃。有人端着酒碗讲去年的收成,有人夹块酥肉塞给邻座的娃,连灶烟都在院子里绕着圈,不肯飘远。日头爬到山边时,碗底的油花凝了又化,竹筐里的酥肉少了大半,只有灶膛里的余烬还温着,等傍晚再来一波晚归的客人。

待我们入席时,大姑姐给我夹了一大块粉蒸肉,粉蒸肉裹着本地的糯米,吸足了肉香,软糯得入口即化。看着一张张熟悉的笑脸,暖意从胃里蔓延到全身,窗外的夕阳把院子染成了金色。忽然明白,为什么离乡的人舍不得离开,舍不得的是这灶烟里的香,舍不得这碗底的暖,更舍不得这些记挂着自己的家人。原来,回老家吃的从来不是杀猪饭,是乡愁,是根,是无论漂泊多久都能找到的心灵归宿。原来,乡愁不是某一种味道,而是这杀猪饭里的烟火气,是邻里亲友间不分你我的帮衬,是不管走多远都能让你安心的归属感。

回家时,后备箱都是沉甸甸的馈赠:肥瘦相间的土猪肉,肌理还浸着农家灶膛的烟火气,凝着一层薄薄的油脂;玻璃罐里是张婶清晨刚从泡菜坛里捞出来的酸萝卜,泡着本地特有的红皮小米辣,脆生生的酸香穿透罐口的粗纱布,直钻鼻腔;婆婆亲手翻炒的蒸肉粉,装在粗布口袋里,沾着灶台上的面粉星子;就连一小袋刚采摘的芫荽,还带着山林间的清润湿气。

车重新驶上坑洼的土路,车轮碾过碎石,发出咯吱的轻响。后备箱里的玻璃罐偶尔碰撞,叮咚声清脆。我摩挲着衣兜里的那把糊辣椒面,是陈奶奶临上车时硬塞进来的,,指尖仿佛还留着柴火灶的余温,辣香丝丝缕缕,勾着心底最软的念想。我摇下车窗,晚风裹着寒气涌进来,与后备箱里食材的鲜香撞个满怀——乡愁从来不是虚无缥缈的牵挂,而是这些带着人情温度的家乡味。

想着回到自己家里的小厨房,用这土猪肉炖上霜冻过的白萝卜,萝卜清甜,肉香浓郁,撒一把带着山间湿气的野芫荽提鲜,再舀一勺陈奶奶的糊辣椒面增味。那口热汤入喉时,瞬间穿越千里风尘这个冬夜,老家院坝里的柴火还在噼啪作响,铁锅里的杀猪菜咕嘟冒泡,乡亲们的笑声裹着米酒的醇,在温暖冬天里久久不散。



原来,杀猪饭的落幕从不是告别。那些带着老家山水气息的食材,那些浸着家人淳朴心意的滋味,那些藏在烟火里的民俗老味,会把乡愁酿成寻常日子里的温暖。只要一口家乡味在舌尖,无论身在千里之外,心,总有归处。

其实,杀猪饭哪是吃顿饭呢?是把一年的辛苦,裹在油盐酱醋里咽下去;是把亲友邻里的热乎,盛在粗瓷碗里递过来。等年关近了,这灶烟里的香,会顺着村路飘进每家每户——那是冬里的暖,是心里的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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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彩 LV16 皇贵妃
    2楼
    12-29 09:46 · 贵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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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粘豆包 LV17 皇后
    3楼
    准备过个肥年。
    12-29 11:31 · 山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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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懒惰得小青年 LV16 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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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29 11:32 · 四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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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341243757 LV24 一代宗师
    5楼
    不错啊
    12-29 11:34 ·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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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梦一生 巫溪网元老
    6楼
    还可以
    12-29 11:40 ·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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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彩钢瓦业务 LV17 皇帝
    7楼
    12-29 11:41 · 重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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